我所知道的鄭清文先生(2)----靈感與水庫

4/29日的晚上春雨滴滴答答
打在毛毛蟲台東分部門外的雨棚 微冷
褟褟米清清的草香和屋內暖暖的燈光
舒適 溫馨 圍繞著


我準備了幾個「讀者」的問題問鄭先生
問 為何可以一面在銀行工作一面寫作四十多年？
什麼時候開始寫？為什麼而寫？如何寫？
作者與第一人稱角色的關係？
...................................

聽著滴滴答答的春雨
我們談到「春雨」這個作品，
也談到短篇小說「三腳馬」
和一些政治童話
談到悲劇式的結尾
談到淡淡餘韻 淡淡的哀傷
寫到哪為止 不必說太多太明

鄭清文先生的小說和童話
一如其名看似清淡
但是卻有深邃的情感
文字營造的氛圍有自然的感染力
對小人物有極大的悲憫和寬容

或許因此，在人性的不完美之下
在苦痛與災難中，世界仍充滿良善與美

1932年出生的鄭清文先生
經歷了日治時期
「中文」是中學以後才學的
因此他笑稱自己的四聲不標準 也不會捲舌音
商校畢業後 就進入銀行工作
後來又因職場鼓勵， 進入台大商學系就讀
他說：「讀大學後，才學會寫文章的。」

畢竟一手拿算盤，一手寫文章的人不多。
第一次徵文入選得到「三個月薪水」般豐厚的獎勵
是鄭清文先生一開始寫作的動力
他不諱言，寫作在當時，是改善生活的一個手段。

但鄭先生也說
寫作不靠靈感，那不是突如其來的東西
而是要靠平常一點一滴儲存養分，
就像養一個水庫，
儲水越豐厚，要用的時候就可以
旁徵博引 題材源源不絕
是的，他說
「從來沒有缺過寫作的題材。」

他是一位對凡事好奇， 對「雜事」仔細觀察、深入探究的人
也有著能自我規範克制的性格
他表示，寫長篇小說的時候，每天晚上上班回家，
吃完飯、休息一下，就一定坐在書桌前
8點到10點寫作，
週末時則更多一些時間，
而這樣的日子，在寫長篇時，
需要持續好幾個月不間斷。

那天晚上，我發現鄭先生拿著一疊稿子，
好奇地借來看，原來是為了這次來台東演講所準備的話題和內容摘要，
整整有二十來張，是電腦打字，上頭還有一些原子筆的修改和註記。

「您會打電腦啊？」
「喔，這是我孫子幫我打的，我還給他五百塊工讀費呢！」
鄭先生有些得意，有些羞澀地說。
「你看，我還是會再修改....」
「可是，我們都沒提到這些內容耶！」
「沒關係，沒關係，講有趣的就好」

我看著裡頭的內容
「童話的定義 特質
兒童文學.....」
我想像為了到台東來
這位謙謙大作家
其實做足了功課，
但是他又能「隨遇而安」，看情形不特別使力
把準備的用上。

其實，鄭先生即使什麼都不準備，
還是可以說得精彩
但是，他紮紮實實準備才來。
一位稱為大師的人
就是如此不馬虎吧！
我想「水庫」不是一天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