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惹人發笑、也會開懷大笑的孩子
六月中旬的周末,上午四位夜間部碩士生到家中的工作室,聽我建議該如何修改即將口考的論文。下午有五位暑期部的同學,從各地遠來報告論文進度,暑期部同學的口考期限到十一月,所以目前還有許多討論的空間......。
傍晚,同學們都離開了,我也元氣耗盡。攤在禪房的褟褟米上休息。小兒子進工作室,到我的工作桌上,玩起電腦。
我翻了個身,發出病奄奄的貓叫聲。兒子變成一條狗,用爬的到我身邊,裝作要舔我的樣子。於是,我們用貓和狗的語言,胡亂說了一通。他突然抬起「後腳」,做出小狗在電線杆旁尿尿的動作,假裝把尿「灑」在我的身上。我被他逗笑了。他看我笑了,更「變本加厲」,舉起「後腳」學小狗用後腳抓癢、抓頭的動作。他快十歲了,不像小時候有軟骨功,差點倒頭栽。我不禁大笑起來。
然後,我們一下子變青蛙、一下子變兔子、烏鴉,一下子變老鼠、大象、獅子.......變響尾蛇、變蜜蜂,變我們當時可以想到的動物,大玩變身接龍。直到他把坐墊放到背上,當起烏龜,我終於說了人話:「烏龜要把頭縮進去!」我們發現烏龜還真的不好變呢!
傍晚,同學們都離開了,我也元氣耗盡。攤在禪房的褟褟米上休息。小兒子進工作室,到我的工作桌上,玩起電腦。
我翻了個身,發出病奄奄的貓叫聲。兒子變成一條狗,用爬的到我身邊,裝作要舔我的樣子。於是,我們用貓和狗的語言,胡亂說了一通。他突然抬起「後腳」,做出小狗在電線杆旁尿尿的動作,假裝把尿「灑」在我的身上。我被他逗笑了。他看我笑了,更「變本加厲」,舉起「後腳」學小狗用後腳抓癢、抓頭的動作。他快十歲了,不像小時候有軟骨功,差點倒頭栽。我不禁大笑起來。
然後,我們一下子變青蛙、一下子變兔子、烏鴉,一下子變老鼠、大象、獅子.......變響尾蛇、變蜜蜂,變我們當時可以想到的動物,大玩變身接龍。直到他把坐墊放到背上,當起烏龜,我終於說了人話:「烏龜要把頭縮進去!」我們發現烏龜還真的不好變呢!
我的疲憊和緊繃,就在和孩子玩遊戲當中,在我們放肆的大笑聲中,漸漸褪去。
餵著小鳥,餵著餵著,煮了一鍋巫婆湯
我和兩個孩子,就這樣,常常一起玩一些沒有特定遊戲規則,無以名之的遊戲。這一年來他們大了,「睡前時間」我們開始各自看各自的書。以前,在「睡前時間」,我偶而會讀故事書或繪本給他們聽,但大多的時候,我們比較喜歡躺著玩故事接龍,一起編、說、演故事。或是輪流在床上演逗笑即興劇,看誰先笑出來,誰就接著表演。也會胡亂唱歌,或把熟悉的曲子,改成應景的即興歌詞來唱。或許是長期培養出來的默契,我們的「扮家家酒」都不必事先說好:「你當老師、我當學生」,只憑著默契,一個人開始,一個人接招,就隨時可以玩起來。
露台肉桂樹上的雛鳥 |
前天,我發現露台花園的肉桂樹上,有個鳥巢,而且已經孵出兩隻雛鳥。我讓小兒子站在小凳子上觀察,他很興奮的說:「哇,眼睛好漂亮,好可愛喔! 」之後,只要聽到鳥媽媽拍翅膀,回到鳥巢來的聲音,他就會躡手躡腳到露台去觀察。
昨天下午,我午睡時,小兒子跑到我身邊躺下,把兩隻手放在嘴巴旁,一開一合,發出吱吱啾啾的聲音。我笑著把手放到他的「鳥喙」裡:「來,蚯蚓的屁股!」我看他「吃」得很開心的樣子,繼續餵他:「來,蝴蝶翅膀、蒼蠅頭!」他做出作噁的動作,然後開口說:「壁虎的尾巴、獨角仙的角、老虎的鬍鬚、蜜蜂的刺、蝙蝠的翅膀……」我接著說:「蟑螂的腳、蜘蛛身上的毛…..」我們想盡了各種「很噁心」的「食材」,最後才發現,母鳥餵食小鳥的假裝遊戲,已經變成一鍋熱鬧滾滾的巫婆湯了。於是,我們把它攪和、攪和,準備上菜…..。
我不知道,這樣的遊戲和假扮,跟孩子的品格和人格發展、左腦或右腦的發達有什麼關係?但是,我知道,這個活動完全不必花錢,而且可以生出源源不絕的幽默感和創意、笑點,更重要的是,當下我們就享受了快樂和笑聲,不必儲備任何能力,等到未來才歡笑收割。
小熊維尼的世界,我們都知道
當然,我不是第一位發現童年歲月中,遊戲與假扮的繽紛與重要性的人。大家都熟悉的《小熊維尼》的作者A.A.米恩 (A.A. Milne 1882~1956) 在二十世紀初,就以一位父親的身分,將自己孩子的扮演遊戲以詩的方式,記錄了下來。我覺得這可以列為「兒童世紀」的重大事件之一。發現孩子世界中「無用的」、「純真的」趣味和美。這裡頭蘊含了一種視角,是充滿欣賞和佩服,且不催促孩子長大的溫柔視線。
米恩和兒子小羅賓 |
這一篇詩文收錄在米恩1924年出版的《當我們非常年輕的時候》(“When We Were Very Young ” )詩集中: Nursery Chairs (「育嬰房裡的椅子」)。我試著翻譯出來,跟大家分享。
育嬰房裡的椅子
有一張椅子是南美洲
有一張椅子是海上的船
有一張是關獅子的大籠子
還有一張是給我坐的。
第一張椅子
當我滑向亞馬遜上游,
夜裡,停下來開一槍
召喚我忠心的朋友。
印度安人三三兩兩,
在樹叢中埋伏
等我靠岸。
不過,如果我今天不想
跟任何印地安人玩,
就只要揮揮手。
他們調頭就會走,
因為他們很了解我。
第二張椅子
我是一頭巨大的獅子,關在我的籠子裡,
我用恐怖的吼叫聲嚇我的褓母。
然後,我會緊緊的抱住她,
告訴她,不必害怕喔---
她就不再害怕了。
第三張椅子
當我在我的船上,我看到
有其他的船隻航行而過。
一個水手探出船身呼叫我,
在海風中,我聽見他問我:
「這是繞世界一周的航道嗎?」
他喊完,船也已經開走。
第四張椅子
每次我坐上高腳椅
準備吃早餐、晚餐、或喝下午茶,
我試著假裝,這是我的椅子,
我是個三歲的小baby。
我該去遙遠的南美洲 ?
我該把船開向大海 ?
或是把自己關進籠子當獅子和老虎 ?
或者,我該只是我 呢 ?
米恩的獨子,那個小熊維尼裡的小羅賓,有四張椅子。
我們身邊的孩子,有多少張椅子呢 ?
我想,答案不一。
那就要看我們願意給孩子多大的幻想空間和多少自由的時間。 *
附記:
文:游珮芸
本文以刊登於『兒童哲學月刊』2012年7月號。